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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



停车场vb:kim酥仁
(不过很久没用了,都是之前的存档)

【权引】问客







我在这座南山下扫地很多年了。
门外弟子只能做这种下等活,扫扫地、跑跑腿什么的,我问师兄师姐们,他们只拿着无关紧要的话来搪塞我,什么年龄太小啦,什么时机不到啦,眨眼间,时光如梭——
我还记得,曾经有位黑袍青年来到此处。
至于为什么记着呢,那位青年有着极为平常人的面孔,若是妖魔鬼怪最喜爱化作的默默无闻的脸,大抵就是这样吧。
那天是个平常的日子,没有阴凉的冬雨,也没有高照的暖阳。
腊月天寒,我听见布鞋摩擦过遍地枯叶的声音,抬起头后,是一位身着单薄黑袍的青年,七分俊朗,三分经风霜后饱含的岁月痕迹,背负一把长剑——平平无奇的青年,大概是前来问路人吧。
“前方可是南山?”青年问。
“正是。”我回答。
既然是问这山路的人,那么对我们门派定是有几分熟悉吧,我不由地将语气放松许多。
“你是这山上门派的子弟?”青年问。
“是,”我回答,过后,低声嘀咕,“不过是门外子弟,没什么意思。”
“门外子弟……”青年重复一遍。
“是呀,门外子弟,有什么意思。”我道。
青年停顿了很久,说:“曾经我……认识一个小朋友,他开始也是门外子弟。”
我将扫把一搁,目光跟随着他,问道:“后来呢?”
“后来……他成了门内弟子,他变得越来越厉害,再后来,[嘣]的一声,他就飞升了。”青年说,语气中却有止不住的颤抖,像是刻意想保持平常的语气说话,在隐忍着什么。
我听着他的话,愣了下,说:“有一位师兄——”
青年看向我,似乎屏住呼吸,待我继续说。
“我听那些师兄师姐们说的,”我清了清嗓,继续说,“有一位师兄,他是练武的奇才,年纪轻轻就飞升了。”
青年听着我的话,似乎微愣了下,看向我的眼中,好像有什么道不清的情绪闪过。
“唯一的一位。”我不由得随着他停顿下,再将话说完。
青年微微拢起眼睛,深吸了一口气,最后显出一个稍有苦涩的笑,他说:“我知道。”
“那个人,叫什么名字?”青年问。
“他叫……”我思索了少会儿,说,“他叫权一真。”
“权一真……”青年似若有所思。
我却未察觉到有什么异样,忽视青年的思索,继续说:“他呀,从小是个武痴。”
“武痴?怎样的武痴?”青年问。
“武痴还能有哪种?”我说,大言不惭地用自己的语言加以修饰,“不就是成天喊着打打杀杀的嘛。”
青年苦笑下,说:“可不止这样。”
“不止这样?”我好奇道,“那还有哪样?”
“这个么,”青年叹一口气,说,“不懂得人之常情,不谙世事,又喜欢给人添麻烦。”
“……”
“可是啊,他就是这么一个人。”青年说,“我讨厌他,非常讨厌。”
“……”
“但也没办法,”青年泄愤般的话,终于止于一声浅浅的叹息,仿佛还要说什么,薄唇轻启,最后也没有吐露于口,只用一个薄薄的单音结束了,“他……”
“凡是冠上[痴]字之辈,想必是个十分专情的人吧。”我提起话头,不想让气氛变得沉重。
青年渐渐黯淡的眼底,似乎稍有回转,他轻垂下眼睫,看向我,从这个角度望向这位青年,似乎格外温柔,他低声应道,“嗯。”
“当年一位武痴——白痴将军锦衣仙,生前钟情一位女子,即使女子如何嫌他厌他,那位白痴将军却始终如一,乃至于受女子害死。”
听到“锦衣仙”三字,青年的表情明显僵硬了下,他微微别过头,抿紧双唇,静静听我说完后,仿佛想起了什么,表情更凝重几分。
“你从哪听来的?”他故作平常语气,不正面回答,反而如此问道。
“还能从哪儿,都是些民间小册子呗。”我回答,说到此,我又想起些别的事来,“很早很早以前,我见过本小册子,上面说,权一真殿下有位师兄……这是真话?”
青年表面的平静最终被打碎。
宛如一面透亮的镜子,仿佛刀枪不入,铁甲不行,只是用钉头轻轻一敲,就……轻而易举地被击碎。
在一刹那,我看到了青年真实流露的某种神情,说不清、道不明。……是隐藏着很痛苦的人吧。不是怨天尤人的苦,而是被揭开了某个珍贵的、过往的事物,来不及追悔。
“嗯。”他说,“确实是有一位师兄。”
“……”我为他的眼神所怔住,就是这么一个眼神,纵使往后,见过许多事,见过许多人……我也难以忘记。
“他很喜欢他的师兄吧。”那时的我说,“他很喜欢吧,那样一个武痴。想必是一心一意地,从始至终的——”
[就像白痴将军待那位女子]
这句话我并未说出,因为隐约中,总觉得有什么不恰当。
他问:“为什么?”
我没有说出。
民间最常流传的一种说法是,权一真的师兄害他穿上锦衣仙,差点丧命——我觉得哪里不对劲,一定有哪里不对劲。
奇英殿下是位奇怪的神官,生气起来连自己的信徒都打——反过来说,他的信徒最流传的说法是他最敬爱的师兄如何如何——奇英殿下是否因此而作为呢?
每逢中秋宴,天上举办长明灯宴,其中有一项节目,叫做“击鼓传花”——酒杯传入谁手中,台上就要出演在凡间广为流传的、该神官的故事——或许,台上演的不是别的,正是他师兄作丑角的滑稽的故事——是否因为这个原因,让民间有种说法,每逢中秋佳节,奇英殿下就会……下凡打信徒。
“为什么?没有为什么。”我回答他,罢了,自己都感到有许些尴尬,摸了摸鼻子,说,“凡间种种……总不能因为别人说什么,就是什么吧。”
“……也是,也对。”青年说。言语中尽透露着不信任。……后来我想起,也觉得自己是太过天真了。
我无言,拿起扫把将继续扫地。
只是刚才风又起,将落叶又散乱。
我一时有些恼怒,心要这落叶归根,少了麻烦。
正要上前从新开始,却见黑袍青年还站在那儿,我想起来了,问:“先生,您是从哪儿来的?”
每一位来访南山门派的人,我都想明白是哪个五湖,哪个四海。
青年看向我,久久不语,最后轻声说:“罢了。”
我险些没有听清。
青年却负手离开了,好像从未来过。
我恍惚回过神,看见几片轻飘飘的落叶徘徊在半空,我伸出手,想要抓住那落叶,落叶却随着一缕极轻极轻的风,飘走了。
——明明长年寄存的树根在此处,为什么又要离开呢?








(标题刚刚居然打错了丢脸丢脸赶紧改回来……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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